Prologue
· 4114 words · 21 min read Sociology

现代性、自我认同和反身性

现代性伴随着焦虑,在风险体系中经历反身性,形成新的自我认同和发展。


前言

Anthony Giddens 的《现代性与自我认同》是社会学的著作,现在这时代缺乏对现代性的反思,全球化的兴起和新自由主义的扩张,这个时代并不缺乏对与错的争执,每个人都面对着制度性的风险和机遇,人们从中获得新的自我认同,但这样的过程伴随着焦虑,这本书不见得给出有建设性的建议,但这些都是生活的细节却不被人注意到,特别是对自身的治疗和发展的启发。

现代性

离婚毫无疑问是私人生活领域的危机,但婚姻的解体也使得人们获得新的自我认同、在情感失败中成长和培养新的能力,夫妻分居是婚姻框架固化的形态,而受伤最重的子女往往幻想着婚姻的和解,也病得最深,直到现实中的分离;当组成新的家庭,现代社会不得不用各种称呼去区分不同的身份,又或者说这是新的身份认同但依赖于个体去建立扩张性的家庭关系。人的死亡不可避免,但婚姻的死亡是私密关系的名存实亡,牵涉到个体要选择怎样的生活,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回避情感和私密关系的问题,但它同时也是社会性的,关于政治化的家庭暴力、女性权利等议题,对于个体决定自身如何生活取决于自我认同的呈现,现代性也是一种后现代秩序,以下将阐述现代化的特征。

总体来看,现代化是将已有的工业元素重新拼凑而成,在功能分化后劳动和商品的异化的生产关系促进了资本主义,同时也伴随着监控制度,出现组织化的权力结构,出现现代化秩序——货币文明、全球主义、新自由主义等;社会的对象一般指民族国家,民族即人民脱离部落形成的领土化秩序,民族国家往往被视为行动者,而现代国家的反身性体现在地缘政治是用特定的框架内进行谈判和协商,实质上现代国家无法做出任何行动,这种困局即反身性监控。

现代的首个元素是时空分离(seperate of time and space),每一种文化都存在标准化对时空的测量标准,但在前现代,时空是通过具体位置的情境关联起来,即“抽离”,将时间从空间中分离,机械钟表的发明和应用促进社会结构的扩张性,变迁为本土化,不可避免成为全球趋势,我们现在使用的 utc 和数字化地图正是将地球在平面上的投射,它们是一种讲述“何处在何物”的规范化媒介;时空的虚无化使得人们对时间的感知依赖于社会的历史进程,人们想到 2000 年成为“新世代”的标志,出现了计算机千年虫问题,正是将时间以两位十进制数的表达造成的问题,当它闯入人类社会进程时,反身性的作用使得“利用历史创造历史”变得普遍,人们逐渐脱离传统的束缚,却又保留着部分传统的生活文化,依赖传统来感知过去的特定情境,即后传统社会。

其次是社会的脱域机制(disembedding of social institutions),symbol tokens 符号将人民对特定情境联合起来,货币秩序成为一种信用货币,其次是 expert systems 专家体系,功能分化的结果,每个人都被迫去相信威权技术机构,从食品、住房到医疗,技术的专业化是“弱的归纳性知识”使得每个人都不得不承受额外的制度性风险,即风险社会,而这种风险可以来源于本土行和全球化的,例如转基因食品、人工配方食品、地区环境污染、全球气候变化等,专业系统基于历史经验主义,正是因经验从而获得信任共识,这同时取决于人自主决定信任他人,又或者是选择了犬儒主义,第三个元素是现代性的内在反身性,这也是常说的“知识就是力量”,但这也只能说明知识和经验构成社会运作的功能和建筑成分,所以是内在的、制度性的。

像老一辈人就算如此唾弃西医,他们真的有办法完全拒绝现代医学吗?

媒介的现代性

语言本身是因经验的可传递性和社会化形成的,跨越时空分离创造及时性,而传统注重的口述文化正是利用这点,语言是时间机器,分化了过去、正在进行时和未来,在古腾堡印刷圣经后,印刷品是社会行政和运作必不可少的媒介,但随之的是《娱乐至死》中的描述,电视机的横空出世,媒介即认识论,隐喻的传递。

媒介现代性的特征之一,collage effect 拼贴图效应,电视和网络媒体常出现与事物无关的素材甚至不加以引述造成误导,但媒介仍然为了适时性和连贯性而一错再错,从而脱离现实,分化的极端则是“后真相”,一种事实发生了但媒介是错的且无法被纠错的事态,它不是叙事而是符号的错乱丛生和滥用,另一特征是 instruction of distant events into everyday consciousness,远距离事件对人们社会生活意识的影响,大部分情况下人们感知到死亡本身存在往往是在屏幕前,媒介并不反映现实,是以某些符号和元素重塑现实,在政治中它是意识形态,而观看带有意识形态色彩的书籍和节目时他们往往比现实更逼真和可信,它们是“超现实”的,而非一些人直接说是谎言,就算是谎言也是 post-的。

晚期现代化的特征:人类变成“我们”,面对无“他者”存在的时间和机遇。

反身性

Note. 与《金融炼金术》中的反身性的方法论相似,但该处反身性注重的是制度性的。

在风险社会中,行动的开放式具有无限可能性,但同时在地缘政治和国际秩序可能无法有实质上的“行动”,现代秩序总是混沌无内在规律,导致另一特征反事实,同时也是矛盾的,后传统社会的风险评估总是“可能的”,但对反事实的考量也是反身性之一,例如保险行业总是有着“消极偏好”,即风险系数高的客户更倾向于购买保险,而肥尾效应的存在导致保费的高昂,而额外的现代性风险溢价无法精确被量化,但对保险公司而言风险核算和精算是精确的,排除大概率以外的特殊事件,且对保单有着严格的条件约束。

个体认同

社会个体也参与到制度的反身性过程,除了一个人进入青春期的认同转变,而社会身份认同在现代化过程变得清晰,除了婚姻解体带来的新认同感。《回归故里》中人们也能和过去的自己和家乡达成和解,重新构建自我认同的部分,这包括了个体和社会生活的危机但也是普遍性的。心理咨询利用了反身性的特征,现代化削弱了个体的自我认知和情感反馈,现代性打破了部落和社群的保护框架,使得个体不得不面对全球主义的危机;在后传统中,人感受到的只有迷失和孤独,心理治疗成了一种传统的和解手段。

我们很难区分传统究竟是习惯、强迫还是偏执,为何强迫症患者往往伴随着焦虑,用社会学的角度来看,其对立面是生活的无序威胁,由日常生活的习俗牵制住焦虑的涌出,婴儿对看护者的信任是一种面对威胁和危险的掩饰,一种依赖于亲情的自我防卫机制,同时也是强迫性的,能不信任吗,但“非我”关系又不得不面临断裂,从而形成自主感和自我认同。焦虑的来源于面对外在世界的知识和权利感,即面对潜在威胁的准备,焦虑并不具备促进作用,焦虑并非源于无意识的压抑,而是恐惧本身,体现为内在危险,而非外在具象的危险;从婴儿的需求打破了马洛斯需求层次的假说,婴儿体现的安全感的需求远超生理需求,更多的是对失去的恐惧,struggle of begin against non-being,但只有经历看护者缺席,“他者”才会成为独立个体。从社会的角度来看,人类通过生活生活来回应本质存在的问题。海德格尔的 Dasein 指 existential awareness of non-being,具备这种认知能够认识到非本质存在是人存在的一部分。人只有清晰认识到死亡本身并勇敢面对才是真正的活着,即向死而生(Beings-unto-deadth),但佛洛依德的理论给出死亡引发的焦虑源于失去他者的恐惧,所有人都在无意识地在自身死亡的情况下以旁观者身份思考生存的问题,死亡的存在性临界使得人们向死而生的时间本质。

回到问题本身,身份认同并不是字面上的身份,而是个体自我意识反思后个体行动系统的延续性的结果,且不断创造和维持的事物。这样的身份认同并非静态,不断吸取外部世界发生的事物并整合到自身的叙事和价值判断中,这样的过程往往是无意识的,夹杂着选择判断;但身份认同不一定是与个人的真实经历有关,它可以是虚假的、被创造的,甚至是虚无的,但不论如何这都成为了一个人在社会强韧性的发展。这样的自我也可以处于完全隐身状态,错位和消逝,莱恩归纳的自我伪装四个病理学特征:

  1. 表现在生活上的多方面和延续性
  2. 行为更加有主动性
  3. 强迫、断片、焦虑
  4. 机械化,虚伪,表演

对于精神分裂者而言,身体的整体性可能是一种负担,对于生活是难以为继的。

心理治疗

心理治疗的成效在于个体把自己的反思融入其中,治疗不是单方面的接受,而是推动个体生命进程的系统反思,首先是不断的自我观察,每提问自己都是自我接触的高层次认知,从而修复所谓认知偏差,治疗是一个成长过程,记日记是提前思考的自传,形成个人生命历史的连续性,令人更好地和过去的自己对话,从而达成和解或谅解,实现对过去的重新构建和对未来的期待。

个体必要时将与过去的自己决裂,大部分人的恐惧来源于未来的死亡,用金钱、财产、人脉等“保护”自身,但治疗需要时刻把握死亡的概率,感知自身存在的本质,死亡教育和死亡的认知也是一种治疗和成长,向死而生假如明日或还有三年你必将死去,你又会做什么?不,你现在就要行动去决定你的生活

这样的自我重构的尝试超越了单纯的“了解自我”,这是自我管理预期的发展,而且是反身性的延续性,构建个人时区和与时间对话是个人实现的基础,时间控制和自我叙事完整性将有助于人面对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机遇,自我实现也是机遇与风险的平衡,而在现代化,人不得不面对新的危险,走入陌生的区域,直到放弃那些感到安全的事物,但如果不这样做将限制住生命的成长,更难以完成自我实现。

厌食症应该被理解为个体想创造和维持一个不同的身份认同的需求导致的意外结果,持续投入到反身性的活动,他们往往并不是决定的,而是有成就感,本质上自我否决,但充斥着强迫和控制,将身体异化。

对未来的殖民

这是一种关于掌控时间但保持未来事件开放性的描述,差价期货和期权、保险的保单,未来大多被看作是“已知的未知”,即内在的不可知,但这样的未来是反事实的,人们很难承认事实上自己对风险的掌控并未想象如此彻底,但也总是出现“黑天鹅”,然后社会总会出现一些名为防范黑天鹅的文章令人摸不着头脑,对风险的认知已经影响到每个人的行动上。

未来的时间规划总是在预料之内中的,大部分时间都不具备后果性,而具有后果性的事物,人们往往倾向于向外界抽象的“专家体系”、“经验主义者”进行咨询并获得风险评估,但却出现不对称风险,承受风险的总是个体,而这些重大决策例如离婚、选择学业、移民等所具有的不确定性和后果性,而且大多都不可逆转,他们真的有犯错的容错或空间吗?

我并不能改变市场,我只能约束自己的头寸和风险控制,即计划交易。

不少人将这样的行为当作一种负和博弈,但仅此而已吗?事实上现代社会中每个人都是风险体系内的玩家,且是被迫交易,竞争性的产品、劳动力市场、资本市场都反映着普遍性而非特定情境的风险,反身性最为集中的仍然是股票和衍生品市场,大部分人都无法经受住一个牛熊周期,但他们都有权保持空仓,人们都在不断的反思,从而殖民市场的预期,再被事实所淘汰

监控社会

社会科学,不论是经济学还是心理学,它都有监控的特征,集中于控制的方面,让世界都服从人类的支配,而自然科学则是将自然现象加以应用,但同时也在影响着环境,自然环境逐渐变成“人造环境”,对未来的殖民往往是缺失道德和伦理观的。

精神病医院和监狱的相似性在于将囚禁成为一种主流手段以“保护”囚禁者,免受外部世界少数人的干扰,而被强制送院的患者或多或少与他们的社会权利丧失和自身性格有关,都在惩罚那些在社会中选择不合作的人,不合作的人将不可逆转的被人为地远离现代社会,这两者都是适应现代化转型的技术性矫正场所

CC BY-NC-SA 4.0


View on Github